纪奶奶留下的这间老屋不大,总共三间房,呈一字排开。

除去中间的正屋,左右两边一间当做灶房,一间用来睡觉,屋子前有一小片空地,紧接着就是厚实的木门。

当初起这间屋子时,考虑到家里只有一老一小,纪奶奶托匠人把围墙起高了半米。

此时,老屋虽然门户大开,但想看清里面的情形,也得离门近些才行。

韦丽丽一路风风火火,无人敢拦,走到门口也不想谁家偷情会开着大门,扯着嗓子大骂:“纪春茗,你个骚狐狸,竟敢背着我儿子偷人!”

站在院子里端着陶碗喝水的顾云林和赵思宇听到这话,一时间呛得疯狂咳嗽,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仍老神在在蹲在地里揪着野葱的春茗。

男人的咳嗽声!

跟来的村民沸腾了,莫不是纪春茗真在家藏了人。

众人推推搡搡,韦丽丽一马当先。

怒气积攒了一路,让韦丽丽那张本就刻薄的脸愈发可憎,她迈开两条腿跨过那道不高的门槛,憋在肚子里的脏话能骂三天三夜不重样。

其实越溪大队的人一直不太明白,为什么韦丽丽总是和陈向南找得对象过不去。

毕竟在他们看来,头婚的孟婷虽然是知青,身子也弱了点,但性格温柔,纪春茗就更不用说了,村里长大的,知根知底,人长得漂亮又能干,要不是遇上董红兵,哪轮到上陈向南这个二婚的。

就算陈家条件好,那日子还不是小两口过出来的。

村里人想不通,但韦丽丽自有一套逻辑。

原因很简单,就是这两人都不是她看上的。

一个扶风弱柳看着就不好生养,最后果然难产只生了个姑娘;另一个长得妖里妖气,看着就不是个省油的灯,不然怎么会招惹上县里的混子,肯定是自己不检点。

当然,对于春茗,韦丽丽还觉得她身世不好,无父无母,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才会被丢在山里。

讨厌一个人太简单,有时甚至不需要理由。

韦丽丽心中的这些想法,说白了就是脑子里缠了裹脚布,而且在家说一不二惯了,之前的儿媳都是她亲自掌过眼的,现在猛地出现陈向南这么一个反骨,那心理落差怎么受得了。

可说到底要结婚的是她儿子,韦丽丽阻止不了陈向南,便逮着机会磋磨孟婷,还是那种让人说不出来的磋磨。

后来孟婷难产没挺过来,韦丽丽也因此害怕了两天。

最后发现家里没人怪她,从部队回来的陈向南似乎也没发现什么,韦丽丽就又嚣张了起来。

等过了三年,孟婷难产这事淡了,就又开始帮陈向南物色起了新对象。

谁知道这回,陈向南又看上了纪春茗。

纪春茗可不是孟婷,她和陈向南又还没正式领证,所以根本不吃韦丽丽那一套。

碰了个软钉子,韦丽丽能做的也只有扣下陈向南的津贴。

所以在面对吴三妮的挑拨时,韦丽丽才会头脑发热,想都没想就冲了过来,她今天就要让春茗这个狐狸精原形毕露。

韦丽丽的人冲进了院子。

一览无余的小院里,站着两个脸色不那么愉快的年轻男人,而春茗蹲在离他们五米多远的菜地边。

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偷情的样子。

吴三妮还等着看热闹,可等了半天她婆婆就是不开骂,吴三妮急了,探着脑袋往里看,这一看也傻了。

挤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多,可看到院内的情景,无一不哑了声。

刚刚韦丽丽那么大的嗓门,春茗怎么可能听不到。

自纪奶奶过世起,这间只剩春茗一人的老屋已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。

她站起身,抖了抖野葱上的泥巴,“哟,各位叔婶有事?”配上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,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讥讽。

跟来看热闹的村民脸色讪讪,全都现场表演什么是锯嘴葫芦。

现在这情形,可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。

随着时间推移,气氛愈发僵硬,

吴三妮被春茗看得心里发虚,顺手就把韦丽丽推到了前面,“娘……”

死道友不死贫道。

韦丽丽连瞪吴三妮一眼的机会都没有,就被赶鸭子上了架,“纪春茗,你一个有对象的姑娘家怎么这么不知检点,随随便便带男人回家。”

即便韦丽丽没继续说春茗偷人,可这话仍旧不可谓不恶毒。

一顶“不知检点”的帽子扣下来,严重了可是要拉去游.街.批.斗的。

顾云林沉着脸想要开口,被春茗伸手拦下,韦丽丽是冲着她来的,这会儿她要是躲顾云林后面,反倒给了别人由头。

“韦婶子,什么叫带男人回家?”

“照你这么说,我这开着大门给人喝碗水就算带人回家了,那前些天我去陈家领陈安安上工,